鱼京

上一篇 下一篇

【日黑】以口腹之欲化避风港

短篇日常,轻松愉快

在本篇你可以看到:长兄如母感天动地继国岩胜  呆呆愣愣无形自撩继国缘一

我真的想吃章鱼烧了!

 

 

 

缘一正窝在沙发上打塞O达,他轻松无伤一边打一边嗦棒棒糖,马上就要搞死boss了,便听见门开锁的声音。他毫不犹豫地把游戏机扔到一旁,迎了上去。

 

他的兄长穿着职业装,站在门口,看起来很疲惫,往日饱满湿润的唇瓣现在泛出苍白的色泽,因为干燥而翘着死皮。眼中红血丝密布,那双红通通的眼睛像一只瞌睡的白兔子。往日浆得笔挺的衣领也皱塌下几分,就像他那微微垂下而显得无力颓靡的肩膀那样。

一对双胞兄弟。其中一人穿职业装气质严肃,而另一人则穿着居家服流露出散漫闲余的氛围,两人面对面站着。这幅景象很滑稽也很怪,像什么三流的魔术表演景象。

缘一想伸手接过岩胜手里的包,但是岩胜却轻飘飘地一侧身子就躲开了他,一句话也不肯多说。他随手扯开领带扔到一旁,光鲜亮丽的精英社畜如今瘫坐在沙发上当咸鱼。

缘一看着往日飒爽英朗的兄长流露出这样一幅疲倦颓靡的模样,心下暗暗猜了几分,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最终他只能苍白无力地开口询问:“兄长,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岩胜本不想和他聊这些东西,但是缘一这个人是个死脑筋,偏偏直觉又敏锐得恐怖。如果他不肯说实话,继国缘一这尊活佛必然是要纠缠着盘问到三更。

“就……唉。”岩胜百般纠结之后迟疑着开口了,“你也明白,是工作上的事。”

沉默了好久他才再度吭哧吭哧开口说话了。

“有利益冲突的同事给我下绊子,虽然能够处理好,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事……但就是很烦人……”

最后岩胜自嘲地笑了笑:“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吧。”

缘一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充当一个乖巧兄弟的角色,凑到岩胜的身后给他按摩头皮。

岩胜这样说绝非是嫌弃之言,而是有确切的原因的。岩胜已经步入社会成为一名混得兢兢业业有头有脸的社畜了,而缘一则依旧在当学生,攻读学位如山羊吃书页,奖状和论文一摞摞像是在搞批发。

虽然缘一是个脑袋非常灵光的读书料子,但他也并非完人。情商过低是硬伤,在无意之中就结下了很多瞧他不顺眼的仇人。他也曾经做出把导师气出内伤而不自知的光辉事迹。岩胜对于他能否成功脱离象牙塔成为精英社会人一事着实担忧。一个同胞哥哥却操着当妈的心,属实不易。

 

 

缘一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了。

“兄长,你吃过晚饭了吗?”

缘一一边用指肚按摩着岩胜的头皮,一边小声询问。

岩胜似乎是很享受这服务,这带着疼痛的按摩很让他受用。他微微皱着眉头,随着一下下按摩发出长长的呼气,像一只被挠下巴的猫那般发出咕噜咕噜的气音。

“嗯……凑合着随便吃了些。”

岩胜说话的声音也逐渐变得迷糊了,带着点朦胧的睡意。

“又是只吃了一个炒面面包吗?”缘一不动声色地抛出疑问,他的语气虽然与往日无异,但手劲却稍稍加重了一点,显出些许的压迫感来。

岩胜感到头上力道明显增大,苦着脸咧咧嘴。他本想装睡蒙混过关,可是缘一似乎不想放过他,最后他只能点了点头默认。

他听见背后的人轻轻叹了口气。

“兄长,我说过很多遍了,晚饭就算没时间也要好好吃。你现在这样忙,只吃一个速食面包怎么能行呢?”

岩胜刚想说些什么,太忙了没时间去外面吃,食堂太难吃,外卖太油腻,心情太差没心情。他本想随便挑拣一个理由丢出去的。但他刚准备开口,缘一便丢下了他,独自走进了厨房里。不一会便能听到开火加油的滋滋声响,又传来了一阵隐隐的香味。

说实话岩胜现在还不饿,晚上凑合吃的那个面包还垫在肚子里,他又因为心情不好而泛起一阵阵恶心,因此并不想吃东西,缘一主动请缨给他做宵夜其实没什么必要。

他扯着嗓子喊了缘一几声,但是那边烹饪的噪音把他的声音盖住了,缘一应该没听见。

岩胜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不打算起身去厨房跟缘一讲。他是真的有够累,浑身都酸麻难耐仿佛在醋罐子里泡了一整夜那样,连骨髓都软烂出浆。真做出宵夜来了他就意思意思吃几口,剩下都丢给缘一解决掉算了。反正缘一怎么吃都吃不胖,这个怪物体质。

 

于是岩胜以节能模式保持静止状态。过了一会,缘一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竟端着一碟蒸腾热气的章鱼小丸子,蘸满了泛出光泽的酱油,撒着海苔屑和鲣鱼片,在高温下吱吱作响。

喷香扑鼻的鲜味涌进室内,岩胜瘪了瘪嘴巴,他兀地感受到自己的胃袋和舌头从麻木的冬眠之中复活了。

 

食欲让岩胜的大脑自麻木中苏醒,不过他很快抓住了此事的重点。

“继国缘一,你小子。”岩胜不再摊在沙发上,一股怒火自脚底冲上天灵盖。他认认真真坐了起来,犀利的眼神像两把柳叶般的手术刀,“你还真他妈买了?”

 

 

继国缘一是一个看起来很迷糊的人,然而其实他内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通常人们管这个叫大智若愚,但是在继国岩胜看来这应该是大愚若智。因为缘一所坚持和思考的东西,往往是极其顽固、匪夷所思且常人无法猜透的。

比如这位聪明绝顶的高材生,最心动的工作是,推着小车卖章鱼烧。

当时缘一非常认真一本正经地和岩胜探讨这件事,岩胜鼻子都要气歪了,事实上也是如此。他当时怒气上涌,感觉嘴唇上皮肤一热,一摸果然鼻血淋漓。

“我真的好喜欢我们学校门口那家卖章鱼烧的,真的好好吃。”继国缘一诚恳地说着,“我问了那位店主,赚的钱也很多。这是能给人带来幸福的职业,而且,不顾及别人的心思想法也没什么关系。”

继国缘一投了一个快速交谈并申请批款购买章鱼烧炊具,大失败。

岩胜沉思之后,开口了。他的脸色比章鱼烧里的酱油还要黑暗。

“继国缘一,你要知道,你那一摞厚厚的学位证书不是为了剪开来做成章鱼烧的小纸盒的。”岩胜的声音阴森寒冷如恶鬼牛神,捂着嘀嘀嗒嗒流血的鼻子,“你要是再说这种话,我就把你剁成1800片裹进面糊烧了卖。”

 

 

我真傻,真的。岩胜看着这一碟章鱼烧,心想。我只知道仕途辛劳,怎知自己的弟弟也不安生。自己明明严厉勒令过了却还是不听话。这算叛逆期吗?二十五岁才姗姗来迟的叛逆期,只能说该不愧是继国缘一?或者更往深处挖掘,难道缘一跟他说要卖章鱼烧也是叛逆期的表现吗?

没有猪,自家的白菜自己长腿跑了!

岩胜的神色很惊恐很悲凉,看得缘一头皮发麻。

“我只是买了模具锅而已,今天刚到,我第一次做,没打算出去摆摊。”

缘一面容很僵硬,目光四处游移着,嘴里还在狡辩。

“只是买来做给自己吃的,这样就不用去外面买,省钱又卫生。”他干巴巴地解释着。

岩胜半信半疑地瞅着他,这目光带着毛刺儿,扎得缘一脊背生寒。

 

岩胜妥协地叹气,他拿起牙签戳了一个丸子,塞进了嘴里。有点烫,他呼呼吹了几口气。

……出乎意料的好吃。

丸子表面上撒着脆爽的鲣鱼片和海苔屑,咬开之后里面绵软的淀粉质携裹着新鲜饱满的章鱼肉从酥皮里弹了出来,一包鲜香滋味绽放在味蕾上。就算是街头手艺最好的老板也很难挑刺。

岩胜草草嚼完吞了下去,又往嘴里送了一个。这一个他吃得有些急,烫到了舌头。

 

缘一说这是他第一次做。第一次就能做出这种能拿出去卖的绝美风味。高,实在是高,只能说不愧是继国缘一。他家的白菜就算自己长腿跑了也跑得这么利索。岩胜不由得有一点小骄傲,后来又觉得不太对劲,心里暗骂自己这有什么好笑的。

可这样岩胜就更发愁了,要是缘一做出来一碟漆黑的焦炭球他反倒能心安些。他把这东西做得这么好吃,旁人的夸奖若是增长了他的自信和勇气,要是真的推小车出去叫卖那可怎么好?

不是说开小吃摊不好,职业无高低贵贱,可是卖小吃是多么累的一件事!需要早起贪黑准备食材,睡眠不足身体受累。冬天挨冻夏天中暑。缘一那能养吐泡泡金鱼的脑袋哪里思考了那么多呢?到时候缘一定会受苦受累,他那天天泡在图书馆和实验室里的胞弟怎么能受得了风吹日晒呢!而且父亲知道自己小儿子跑去卖章鱼烧,怕不是要气得脑溢血当场送医。

 

岩胜吃着吃着,心头泛上酸酸麻麻的愁绪。他的弟弟这样傻,傻得叫他看不下去。不懂人情世故,满脑子都是推着车出去卖小吃,根本分不清好坏利弊。连自己都遇到这么多糟心事,他要是步入社会了,是将要受多大的委屈的?会不会被人背后捅刀子,会不会被人挤兑欺负?

想到这里,岩胜实在是没有食欲了。这丸子里的小章鱼仿佛是活了一样,用吸盘嘬着他的食道不上不下,直直哽在喉头,叫他咽不下去。他脑内的人生小剧场不停连播,而且剧情越来越压抑。他甚至已经脑补出缘一被同事背刺穿小鞋、百般挤兑落井下石最后勒令辞职的戏码。惨,太惨了。岩胜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件缘一确实能遇到的事实,恐怖的脑补仿佛要变成不详的预言。

……这样看来,开小吃摊还是挺好的!

他放下小碟,突然忧心忡忡地抚上缘一的头,带着点力道地用力揉捏他的脸颊,像是在抚弄什么大型犬那样。

“你不要工作,一辈子读书就好了。”岩胜忧虑地说着,像是在嘱咐缘一,又像是祈祷和许愿那样的自言自语。

“?”缘一被盘着脸,殊不知他在岩胜心中的形象依然成了被人丢弃欺负的可怜小狗。兄长总是想得很多,会经常说一些他不懂的话,他已经习惯了。任凭兄长把他的脸当面团捏揉。

“或者你干脆就去推着小车卖乌冬面算了,要比弄什么小丸子轻松点……还是正餐呢,比卖小零食要正经点,父亲听了也不会太生气,虽然也没多大差别就是……”

岩胜似乎早已沉浸在自己的小盘算之中,口中念念不断仿佛信了什么奇怪的教派。他的手还在不断揉捏着缘一的脸蛋,把他的脸颊肆意揉捏成歪曲可笑的形状。缘一的脸颊被揉搓得通红。

这就更加莫名其妙了,缘一伸出手在岩胜眼前晃晃:“?兄长,您回回神。”

岩胜这才从沉浸的小世界中重返现实,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像是被针狠狠戳到了那样一下子缩回了手,他流露出一些尴尬和羞恼的神色来。

缘一此时还是一副呆呆的模样,但是他脸颊被揉的通红像一颗桃子那样微微肿起来,头发也凌乱地翘起来,很傻,很好笑。但是岩胜有点不好意思所以笑不出来,不由自主牵起的嘴角又被理智硬生生掰下去,反复之下只得诡异地不停抽搐。

 

“……嗯?”桃子脑袋发话了,“兄长,你嘴角沾了鲣鱼片的碎屑。”

“是吗?”岩胜有点愣,他打算拿手背抹抹嘴巴,眼前却覆盖上一片深色的阴影,缘一的脸颊无限接近。

缘一的手也攀附上来,抓住他的手,十指相扣。柔软的指肚缠绵磨蹭着他的掌心,带来酥酥麻麻的痒意。岩胜能够闻到缘一身上香波和洗衣液的味道,那是很熟悉的、清新又温暖的气味,让他想起年幼时两人窝在一张小床上、缩在被褥里说悄悄话捂得大汗淋漓喘不过气的时光,很怀念又让人忍俊不禁。

缘一的眼睛眨呀眨,密而长的睫毛像乌雀翅尖的一撮羽毛,赤红色的眼球简直要将他吸进去。额角赤色的斑纹像火焰那样汹涌舞动着,仿佛要把他心间那一小片嫩肉给燎掉了。

岩胜不禁闭上了眼。

 

然而,岩胜随即感受到的,并不是柔软温暖的唇瓣,而是如同针刺火燎一般的剧烈痛感。

“靠!”

这痛感随着一声轻轻的炸裂声一同降临,就像是在嘴上含了个小鞭炮那样辛辣。一时旖旎情调顿然消散,岩胜猛地弹了起来,把覆在他身上的缘一狠狠推开,随即捂住了刺痛的嘴巴。

他本以为这是缘一的恶作剧,向他的胞弟投去了恼火的眼神,却看到他的弟弟也一脸懵逼,正呆愣愣地舔着自己刺痛的嘴唇。

岩胜看了看他身上穿着的那件酒红色毛衣。

……天干物燥,小心静电。

岩胜是真的感到哭笑不得,但是气恼的心情占了上风,于是又张嘴埋怨:“说过多少次了,这种天气不要穿毛衣,你穿毛衣就跟个豪猪刺猬没有任何区别……”

他本还想说更多话以遮掩这羞恼而尴尬的氛围,但是看着缘一,他那穿着棕红色毛衣、一头浓密乌发炸成一颗海胆、脸颊被他揉搓成一颗猪头、却还在呆愣愣舔嘴唇看着他发呆的弟弟,他说不下去了。

“……噗。”

“……”

“……”

 

 

“你笑了。”继国缘一大侠打破了心有灵犀的沉默。

“我没笑。”岩胜矢口否认。

“兄长笑了,我看的清清楚楚。”继国缘一大侠笃定道。

岩胜知道掩饰不了了,他带着一点恼火的语气回呛道:“……我就是笑了,怎么,不允许我笑?我想到了高兴的事情。”

“当然可以笑。”缘一顶着海胆头,红扑扑的滑稽脸颊却流露出一副非常认真诚恳的神色来。

“兄长想笑我的话,笑多少次都可以。想让我去卖小丸子也好卖乌冬也好,再用力的拿我的脸当发泄史莱姆玩也无所谓。我很多事都没办法帮到你,很多时候也不能安慰你,但是我希望兄长开心。”

“……”岩胜的舌尖用力抵着尖锐的虎牙,带来刺痛感,他希望借此让自己冷静下来。

 

“兄长笑起来的样子最好看,应当多露出笑脸才对。”缘一非常认真地,温柔地说道。

 

……岩胜耻辱而绝望的发现,他面对着肿成猪头的弟弟,却还是满心甜蜜地渐渐融化,最终丢盔弃甲。


评论(63)
热度(2277)
  1. 共59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鱼京 | Powered by LOFTER